英法捕魚權的爭奪鬧得沸沸揚揚，連在二十國集團峰會的兩國領導人都有些劍拔弩張。這邊，英國首相約翰遜“要求歐盟控制馬克龍”，那邊，作為法國總統的馬克龍也不甘示弱，要求英國“尊重規則”。昔日好兄弟反目，無非是立場各站一邊，漁業問題只是一個側面，英國雖然已經“脫歐”，但太多問題仍然模糊不清，未來，矛盾或許不會只在英法之間，也不會只在于漁業。

各執一詞

吵了好幾天，英國和法國還是不打算各退一步。當地時間10月31日，在二十國集團峰會期間，約翰遜和馬克龍在沒有助手的情況下進行了一對一會晤，時間約為半個小時。

不過，這次會晤并未能給漁業爭端一個明確的結果。會后，法國總統辦公室發表聲明，對兩國解決沖突持樂觀態度，稱法英領導人同意在未來幾天采取“切實可行的措施”解決捕魚權爭端。據路透社援引法方官員的話，馬克龍向約翰遜表示，期待雙方相互尊重。這次會面后，雙方將繼續交換意見，找到為爭端降溫的方法。

然而，英國政府的態度卻有不同，約翰遜的發言人否認法方說法，并告訴媒體記者，想要緩和兩國關系，應由法方率先采取行動，“應由法方決定是否收回他們近日所作威脅……這是他們的事。如果他們想要為他們作出的威脅降溫，我們當然歡迎”。

該發言人還表示，在和馬克龍的會晤中，英國首相的重點任務是說服歐盟修改《北愛爾蘭議定書》，而這是英國“脫歐”協議中的關鍵內容。

“約翰遜要求歐盟控制馬克龍”，英國《每日電訊報》稱，就在英法領導人會晤前一天，約翰遜指責馬克龍參與了針對英國的威脅。約翰遜還曾向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告狀，抱怨巴黎在捕魚許可證問題上“完全不講道理”的威脅，并警告稱，英國可能為此采取“脫歐”后首次貿易爭端解決行動。

馬克龍也放了狠話，他說：“我們已交給英國首相一份文件，說明如何化解爭議的方法，目前有待英國方面的響應。”馬克龍還警告，法國準備的第一批報復措施將于11月2日開始實施。

馬克龍指的是法國于10月27日宣布的一系列措施，包括禁止英國漁船進出一些重要港口，對英國跨海域貿易商品進行嚴格的審查。

矛盾升級

英法雙方在漁業問題上的恩怨由來已久，但過去幾天，矛盾持續升級。今年1月1日，英國“脫歐”后相關貿易協議正式生效，根據這份協議，歐盟國家漁民可以獲得捕撈許可，進入英國海域捕魚。不過，對于捕撈許可的通過率，雙方卻是各說各話。

根據法國海洋事務部9月底公布的數據，在法國漁民向英國政府遞交的175份捕魚許可申請中，75份申請尚未獲批;向英屬澤西島遞交的211份申請中，105份尚未獲批;英屬根西島僅向法國漁船頒發了64份臨時捕魚許可。

但英國否認這一說法，堅稱已批準98%的歐盟船只在英國水域捕魚的許可證申請。

不止如此，英屬澤西島政府今年4月出臺了新的捕魚許可制度，要求法國漁船提供2017年初至2020年初的本海域捕撈數據，法國認為這一規定違反“脫歐”協議。法國漁民曾為此在澤西島附近海域抗議，曾引發英法軍艦對峙。

在這一背景下，10月27日，法國忍無可忍，發言人加布里埃爾·阿塔爾表示：“我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，絕不允許英國拿‘脫歐’協議‘擦鞋底’。”他還警告，將于11月2日起正式采取報復措施。

另外，法國還在醞釀第二輪制裁，不排除重新考慮對英方的電力供應。值得一提的是，相比英國本島，英屬澤西島距離法國近得多，電力供應依賴與法國相連的海底電纜。雖然英國曾表示會全力支持澤西島，但法國真的出手，那該島的產業無疑將受到沖擊。

同一天，法國海事警察還對兩艘英國漁船進行了處罰。其中一艘漁船因妨礙檢查被處罰;另一艘漁船因沒有在法國海域捕撈的許可，已經被扣留在法國北部港口勒阿弗爾，該漁船船長可能面臨刑事起訴。

英國也隨即反擊，10月28日，英國召見法國駐英大使卡特琳·科隆納，要求就法國威脅對英采取反制措施作出解釋，這是幾十年來英國首次召見法國駐英大使。

“脫歐”后遺癥

在中國社會科學院歐洲研究所博士楊成玉看來，關于漁業的爭端，一方面在英法之間長期以來一直存在，是遺留的歷史矛盾，特別是漁業的核心區域。另一點則是在英國“脫歐”的背景下，與英國相鄰、貿易往來密切的不少是屬于法國的區域，如法國加萊港，關稅壁壘等問題就會直接對法國的一些產業造成影響，比如物流業。

楊成玉指出，其實從經濟規模來看，漁業無論是在英國還是法國，總量占比都不算太大，兩國在漁業問題上爭奪，不僅是經濟利益上的博弈，更多是象征性的文化和社會層面的博弈。英國“脫歐”意味著脫離歐盟單一市場，無論是貿易商品還是產業布局都會面臨重新洗牌，典型的如漁業和金融業，歐盟也在吸引金融業落戶，比如巴黎開始著力建設國際金融中心。

的確，不只是捕魚權和金融服務，在新冠疫苗領域，雙方曾摩擦不斷，而圍繞北愛爾蘭貿易問題等方面的矛盾也持續存在。就在10月26日，歐盟委員會談判團隊前往英國倫敦，與英國進行“數日深入討論”。

這次的矛盾焦點在于“北愛爾蘭議定書”，該文件為英國和歐盟達成的“脫歐”協議的一部分，這一文件實施特殊安排，讓北愛爾蘭實際上留在歐盟關稅同盟及歐洲單一市場內，避免北愛爾蘭與愛爾蘭間設下“硬邊界”。在此情況下，從英國本土運往北愛的貨物須經檢查，以防有風險的貨物進入歐盟成員國愛爾蘭。

正是邊境檢查的程序等問題，雙方爭執不下。約翰遜甚至強調，除非北愛爾蘭貿易爭端得到解決，否則英國將退出與歐盟簽署的“脫歐”協議的一部分。

楊成玉也表示，雖然英歐雙方達成了一個協議，但其實還有很多沒有說清楚的事項，其中就包括漁業、邊境問題，很多問題都需要英國和歐盟進一步談判。不過，眼下英歐雙方都還沒有把重點精力放在解決“脫歐”后的矛盾上，更多是在疫情防控上，而英國還在致力于建立全球貿易網絡。

“漁業更像是一個導火索，未來，英國‘脫歐’之后的一些問題會進一步放大，不僅是幾個產業的問題，而是會涉及到政治、經濟、文化等一些系統性問題，矛盾方也不會限于英法之間”，楊成玉坦言。(記者 湯藝甜)